第六十章(2 / 2)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”笑着走近谢衣:“我在这里得到了信奉女娲的部族的人相助,已经好了。”

谢衣扭头看了身旁尚未登上去的皑皑雪山,表情虽然凝重,却也没有多问什么,只是拿出昭华之管递过来。“我”有些茫然地接过:“给我?”

谢衣点头,渐渐也调整回自己往常的神色和语气,笑着说:“今年的生辰礼,你可喜欢?”

“‘昭华之琯’?”“我”念出昭华之管上雕刻的四个字,“那件能招来车马幻影的宝物?你从哪里寻到的?”

“哈,秘密~”谢衣得意地背起手来。

“我”斜睨他一眼:“……你该不会是不晓得送我什么东西,在纪山造房子的时候正好发掘到了它,就拿来充数?”

闻言谢衣连声咳嗽:“噗!咳咳!小鱼与我相识数十载,你的生辰我怎会敷衍了事?”

“我”打量着昭华之管,半信半疑道:“当真是你精心挑选的?这还差不多,谢谢啦~唉,我又不会吹长笛,这宝贝在我手里,暴殄天物啊……”

直到此时,谢衣终于敛起脸上的笑容,用着从未见过的郑重神情认真叮嘱道:“既怕宝物蒙尘,那便小心保管,万不可离了身侧。”

“我”轻轻抚摸着昭华之管,说:“你都这么说了,我要是再不学会吹它,那也未免太对不起你。”

顿了一下,说:“你先回吧,我要去一趟北边,见一个很重要的人。”

又说:“关于魔气和浊气,我有个猜想……但必须要在我去过北边后才能确定。”

“谢衣,你说……这世界是真实的吗?你和我是真实的吗?”

这是自离开下界那天起,谢衣第二次被“我”的话震惊到无法言语。他隔了好一会儿,把偃甲鸟递过来,说道:“你若要去北方,将它带上……”

“我”看着谢衣的眼睛,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。“抱歉,这次我不能带。”

场景又一次暗下,我看着渐渐消散的这个突然变得古怪而陌生的“我”,突然明悟了“我”说那句奇怪的话的原因,以及北上的去向——只怕从未玩过古剑二的我已经知道了,这世界是游戏《古剑奇谭》的世界;而“我”,要北上去见钟鼓。

当场景再度亮起,“我”穿了身男装,将头发束于头顶,身上套了件白色的围裙,还戴了套袖。此时“我”肩上站着偃甲鸟,显然,这已是“我”自不周山回来后了。“我”进入一间装修得还算精细的瓦房,从一边的柜子里端出一个铁制的托盘,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刀子、锯子和针,随后端着托盘来到了天井中。天井中空无一人,中央有一张一米多高的床,床上看形状躺了个人,但盖了块白布。

“我”摸出一副看模样是自制的口罩戴上,掀开白布,露出一具苍白如纸眼口微张的女人的脸。

“我”清了下嗓子,对旁边的偃甲鸟说道:“张氏,三十五岁,今日辰时二分其夫于自家鸡笼旁发现尸体后报官,鸡笼及其周边有喷溅状血迹……”

“——已经一年了,你毫无进展。”一个女声突然说。

“我”眼皮“刷”

地一抬,立即停下尸体征象的讲述,手抚到肩上的偃甲鸟关闭了收声。有橙色的烟雾在“我”身后凝聚为人形,正是应龙久歌。

“我”将白布重新盖上,转过身来,笑着回道:“钟鼓大人也说烛龙之鳞极为珍贵,我什么都没参透,怎敢随便修补裂隙呢?”

久歌嗤笑一声:“没时间参透烛龙之鳞,却有时间寻找千年古镜?只怕从一开始顾姑娘的心思就不在这上面吧。”

“我”大方承认道:“这身体是烈山部人的身体,烈山部育我成人,此恩此情我理应回报。”

久歌轻蔑地上下打量“我”:“就这样的一副身体?回报?你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第一天起身上就背了人命,小心谎话说多了,连自己也骗过去了。”

“我”终于露出了因心虚而不自然的神情,轻声道:“我会……想办法救阿榕。”

“你最好尽快考虑清楚,”久歌冷冷地说,“要么修补裂隙,然后回家,要么把烛龙之鳞交出来。顾小鱼,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两全的事,你和那个叫谢衣的人相识数十年,你自己最清楚,不是么?”

“哈,说到他他就来了——”久歌又一次化作橙色的烟雾,消散于空气中。“近日有个叫‘穆狩’的妖来了此地,它手中有泽部的铸魂石矿,如果我是你,最好在它没发现你之前离开。”

“铸魂石……”“我”凝视着久歌消散的地方,良久没有动作。直至谢衣推门,也来到了天井中。

“我”神情转换得极快,装作整理套袖,笑道:“怎么来得这么晚?”

“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位青灯行者,”谢衣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细毛笔,答,“他说近来云梦前往地界的魂魄和近来死去的人数目对不上,因而怀疑此处有妖邪作祟。”

“我”又一次掀开尸体上覆盖的白布,道:“魂魄相关的事咱们不懂,根本帮不上忙。倒不如等青灯行者那边确定了以后直接擒拿妖邪……上一次我说到哪里了?”

“肋骨。”

“对,肋骨,”“我”将白布掀到尸体腹部,开始解死者的衣服,“肋骨从上到下一共十二根,其中七根和胸骨连在一起……谢衣,你在干什么?”

“啊?”谢衣从本子上抬起头来,脸色因为尴尬而通红。见状“我”气道:“凑过来睁大眼睛看!是你自己说要学人体,你现在这样到底要不要学?”

“学,当然学。”谢衣畏惧地咽了口口水。

“我”发泄完,也觉得刚才语气太冲,深呼吸了两口平复了下心情,又解释道:“这位是因为她丈夫要自证清白没有杀妻,才请求官府开胸验尸,平常哪里来的机会?我总不能真的带着你找个乱葬岗随便挖尸体教你吧?”

谢衣赶紧点头,走到尸体的另一边。“我”将尸体衣服彻底解开,露出其遍布新鲜伤痕的前怀,手按住她两锁骨中间,手指沿着中间滑下:“锁骨下面是第一根肋骨,而这片比较扁而硬的位置就是胸骨,你也可以摸一下自己的身体试试,一会儿开胸后就能看到了。”

谢衣乖乖地夹着毛笔,用手隔着衣服按压自己胸口感受胸骨的位置,连毛笔划到了衣服上都不知道。

但“我”也没注意到——“我”似乎发觉了尸体上伤痕的不对劲,换了个站立方向张开右手比了一下。

“怎么了?”谢衣问道。

“你把解剖……你把那根针给我。”

“我”擦净一处伤口外的血迹,露出伤口的全貌:圆圆的一指宽的血洞。“我”自谢衣手中接过针来,拨开一处伤口,掀开伤口的皮将之固定于一旁。“我”喃喃道:“创壁下尖上圆……难道真的是手指?人会长那么长的指甲?”

“莫非……”

天上倏地一暗,谢衣反应极快,一把将“我”推开,召出长刀抵住了上方一击。

穆狩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