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五(2 / 2)

片刻后她缓过来了,正色问:“当初王爷为何收地?王爷不会不知道,沈家当时有一桩很重要的生意,云家也因为这件事——”

“宁欢,这其实是两件事。”方长弈不疾不徐道,“我当时正奉皇兄之命追查东令阁动向,汪靖贤狼子野心,欲联合他们弑君造反,很可能会利用却冬来下毒。当时事态紧急,为了沈家不被这场灾祸波及,我只能先出此下策了。”

沈宁欢愕然,久久不语,几乎忘了呼吸。她猛然又想到,后来那笔生意又及时被取消,难道也是……

“当然,为了彻底避免沈家趟入浑水,我便让皇兄消了帐。”方长弈说得从容坦然,“这件事便是如此,一个字不假。就算编,本王也不会拿皇上来编排吧?”

沈宁欢静默不语,尽管真相出乎意料,但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。

“第二,关于云祈。”方长弈冷笑,眼中浮现几分讥诮和不屑,“他见沈家遭难便退了婚,坦白讲,我的确没有想到。”

轻飘飘一句“没有想到”,好像完全撇清了自己。沈宁欢这次倒疑心他是不是在说假话了,这不是正好合他的意吗?

“他退或不退,都没有任何关系。”冷冷的声音又响起,说得果决,字字清晰,适宜地打断她的思路。她微微睁大了眼,不知此话是何意,方长弈却松开束缚,让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。

方长弈目色幽深,定定望着她,一字一句道:“本王要你,会光明正大把你抢过来,不需要这种曲折手段。”

那双深邃的眉眼,隐隐沉寂着足以将她吞没的汹涌浪潮,危险的偏执,极致的占有欲,一瞬间令沈宁欢感到窒息般的沉重。

所以她小小后退了一步。

那人顺势前进了一大步。

见他面沉如水,表情冷静得让人心惊,沈宁欢一门心思只想往后躲,还没迈步子,却已经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摁在墙上。

“我、我都知道了,你快回去吧——”她微微别开脸,近乎央求着。

“你知道了,我还没说完。”他闻着她发间的淡香,声音低低,“如论如何,毁了你婚约,是本王不对。本王自当负责,还要负责一辈子才是。”

沈宁欢侧着脸,脑袋里一团乱麻,忽地被他轻轻捏住下巴,不得不转回头来。他的眸子里有光,带着灼热的温度,要吃人似的,随即,一个深深的吻落下。

这次比以往都要强势,她毫无防备,只知道紧紧攥着他衣襟。就在她要喘不上气的时候,方长弈终于放开她,狂风暴雨化为缱绻的细雨,她的耳垂被轻轻咬住,酥麻的感觉从心头传向四肢百骸,直到指尖,手心里却凉凉的全是冷汗。缠绵灼热的吻又肆意落在脖颈,不容抗拒。沈宁欢觉得自己就像任人宰割,寒意从心底渗出,颤声道:“你走开……”

声音细弱,几不可闻,他却慢慢停了下来。

沈宁欢没敢动,只见他眉眼低沉,没说话,微微不稳的喘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。

半晌后,他的呼吸终于平复,抬眸轻声道:“好好休息。”

沈宁欢不敢相信他真放过了自己,但不知为何那声音有些哑。

方长弈见她还在愣神,浅浅一笑,低头轻吻她的眉心。

这个吻很温柔,让她心里格外安稳,不由自主就点头答应。

方长弈揉揉她的脑袋,整了整衣襟,走了。

这一夜,沈宁欢心思飘忽得太厉害,反倒睡得沉。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大亮,耀眼的阳光被窗棂格子切割成数道,细碎散落在地面。

她懒懒睁眼,慢悠悠披了衣服起身,不经意往窗外扫过一眼,绵延的青山已经要看不见,遥望岸边,是热闹的市井街头。

游船已经在回程路上了。

她掀开被子穿好衣,着手梳洗。到了梳头发的时候又开始哀怨,兰鸢不在,方长弈……好吧这人就算了,最终,她只能随便绾个简单的发式,应付一下。

刚刚从妆台前起身,门外就传来敲门声。

沈宁欢跑去大厅,打开门一看,是送早膳来的。

有胡麻粥、枣泥酥饼、核桃酪,还有些色泽鲜亮的小菜和水果。沈宁欢想,这么丰盛,难道又是方长弈差人送的吗?她不免心中打鼓,他会不会突然跑来?

门口的侍者忽然开口:“王爷说……慢着吃不用担心,他现下不会过来的。”

沈宁欢无言,随后当做无事一般,和侍者道了谢,接下早膳。

既然他已经说了,总不会言而无信吧?她早上起来刚好饿得很,于是放心大胆地开吃。

谁知敲门声再次响起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感谢读者“C阳阳阳C”,读者“造化”灌溉营养液,笔芯笔芯鸭(*^3^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