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她想,林亦应该是寻思着是烧烤还是炖汤吧?
“想吃螃蟹吗?”
沈宁欢沉默,半天没能答上话来。
为什么拎着兔子却跟她提螃蟹?为什么他的思路总是如此与众不同?
“不是吃兔子吗?”她皱眉反问。
林亦摇头,对手上的兔子做出了审判:“它老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现下正是吃螃蟹的时候,还能清火。”林亦自顾自说完,又略略扬手,招呼远处的侍卫来撒网捞螃蟹,和上次捞鱼如出一辙。
有的人张网,有的人回头去拿竹篓。沈宁欢呆呆看着,半晌回过神,默默在湖边找了块还算平整的草皮坐下。
水面上有时飘过几双鸳鸯,水底有灵巧游梭的小鱼,偶尔定格,又倏忽一下不见踪影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亦在她身侧并肩坐下,随手捡了根小树枝,去逗水里的游鱼。
沈宁欢倏地提高声音:“诶——”
他一怔,以为沈宁欢怕他伤了鱼,不让他这么做,手立刻便松开了。
扑通一声,树枝应声落入水中。
沈宁欢也愣怔,自己刚刚那一声嗓门很大么,把他吓得树枝都掉了?她是见那枝头有倒刺,那人又混不在意的,怕他伤了手,才喊出声。
她掰开他手细看,蹭破了点皮,没什么大问题。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、修长的手,指节处有薄薄的茧,隐隐透露出朝气蓬勃的力量感。不由让人联想,若是被这样的人保护着,一定会打心底觉得安稳。
确认无事,她烫着似的松开他的手,艰难解释道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其实不用说什么,林亦看那根毛毛躁躁的树枝,又看她观察自己的手,也明白了。他不待她说完,执起她的手,在手背轻轻一吻,挑眉道:“毕竟是不一样的,换做你的手也许就——”
手背那一小块皮肤变得灼烫,沈宁欢倏地屏住呼吸,那些轻佻言语全然没听进去。她想收手,可惜被那人牢牢握着,动不了。她左思右想不甘心,皱眉责怪道:“旁边还有人呢。”
侍卫们捕了蟹后已经渐行渐远,林亦略遥望,随后一本正经地点头:“嗯,下次等没人的时候。”
沈宁欢不理他了,使劲抽回手,撑在草地上,目光放空望着湖水彼岸。
远处天高云淡,茫茫白水和如烟如雾的云气相接,缥缈如蓬莱仙境。
林亦眉梢轻扬,也默然不语坐在旁边,指尖轻轻搭在她的小指上,彼此间传递着微末而确切的暖意。沈宁欢没有收手,目光朦胧望着远方出神,心不在焉的。
身后的白马吃着草,偶尔打一个响鼻。
云雾涌动,灿烂的日光渐渐隐去,镜面般的湖水被微风吹皱,倒映的山光水色也跟着破碎,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。
见沈宁欢微微打了个寒噤,林亦道:“起风了,我们先回去。”
回头路上,白马仍然是不疾不徐地漫步。林亦信手牵着缰绳,忽然低头问:“宁欢,你的帕子是自己绣的么?”
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,可她又不敢乱动,稍微侧过头去说不定脸都碰上了。
刚刚那副帕子绣的是一支浅蕊白梅,非常清秀,也难怪他会注意上。但那并不是沈宁欢自己绣的,她绣工差劲,以前绣了些牡丹、月季,但都拿不出手,只能放家里压箱底了。
难道,林亦的意思是让自己绣一方帕子送他?沈宁欢心中掂量了一下,那得绣些青竹什么的,可……即便是这么简单的纹样,她也没把握。
她不好意思说实话,顾左右而言他道:“费事儿,我没有那么多耐心。”
“嗯。”身后的人淡淡回应了一声,认真道,“那就好,别绣这些,费眼睛。”
原来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沈宁欢松一口气。
过了片刻,他又问:“你喝不喝姜茶的?”
他的问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,沈宁欢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疑惑,还是如实答:“有点辣,不爱喝。”
林亦想了想:“吃螃蟹一般会配些黄酒或姜茶暖胃,你不能喝酒,若是不爱姜茶的话,不如吃些姜枣糕吧?这个甜些,好入口。”
“那我不想吃怎么办?”沈宁欢小声地嘀咕。
“不行。”他淡淡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