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徐茂公向天子进言:“陛下,此番还非得程咬金出马不可。臣夜观星象、推算阴阳,深知万岁洪福齐天,而程兄弟更是一员福将。苏宝同虽说飞刀厉害、邪法众多,但他那些手段,只能伤到无福之人,像程兄弟这般有福气的,根本伤不了他。所以臣力保程兄弟出城,必定万无一失。至于尉迟小将军,虽说本事高强,可面对番帅的飞刀,又怎能全身而退?况且他二位兄长已然战死,若他此番出城,不仅退不了敌兵,还会再折损一员栋梁。程兄弟,当年扫北之时,便是保你出城讨救兵,你平安归来,立下大功;后来在三江越虎城,派你前往摩天岭讨救兵,也顺顺利利。怎么今日反倒推脱起来了?”
程咬金一听,反驳道:“你这牛鼻子道人!前年扫北,那左车轮用兵不精,营帐扎得松散,所以我去得;征东那会儿,盖苏文认得我,没对我放飞刀,我才能敌得过,这才去得。如今我年事已高,苏宝同又如此厉害,营盘扎得坚固,还会邪法伤人。我若去了,不过是死在番营,尽臣子的本分罢了。可我就怕误了国家大事,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。”
天子听后,也说道:“程王兄所言不无道理。他若出城,只怕要被苏宝同笑话,说我城中没有能征善战的大将,竟派一个年老之人出城,这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。” 程咬金听了这话,心中不悦,高声说道:“陛下,怎能如此小瞧臣!当年黄忠老将七十五岁高龄,还能一餐食斗米,力退曹兵百万。何况臣还未满八旬,尚有廉颇之勇,怎会无能?臣愿出城!”
天子说道:“既然王兄愿意前往,寡人有密旨一道,你带往长安宣读。若能讨得救兵,退了番兵,那都是王兄的大功。” 程咬金领了旨,当即在殿上整理装束,他紧了紧头盔,系好攀胸甲,向天子辞行,手持大斧说道:“徐二哥,你们上城看着。要是我杀进番营,营中大乱,那我就能踹出番营;要是营中不乱,我恐怕就要死在番营了。到时候你们再另选将领去讨救兵。”
徐茂公说道:“诸位将军,今日这一分别,只怕难以再会了。” 众公爷纷纷说道:“徐先生这是哪里的话,仰仗陛下洪福,神明保佑,老千岁此去,必定无事。” 程铁牛上前说道:“爹爹,您年事已高,就像风中残烛,不该领了旨意去长安。” 程咬金说道:“我的儿,自古道‘食君之禄,与君分忧’,国家有难,为父情愿舍身报国,生死有命,就算死了也不算夭折。何况为父深受朝廷大恩,怎能不去?” 程铁牛流着泪说:“孩儿愿保着爹爹一同前去,杀出番营,同到长安。” 程咬金摆摆手道:“这可使不得,你伴驾要紧。要是我们一同出去,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那可就不妙了。”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,众臣见了,无不伤感。
程咬金辞别天子,骑上铁脚枣骝驹,不带一兵一卒,出了午门,与徐茂公一同来到东城。天子和公卿们也上马,都到城上观看。程咬金又对徐茂公说:“徐二哥,你念在当初结拜的情分上,可要照管好我儿。” 徐茂公说道:“那是自然,不必兄弟吩咐。但愿你马到成功,早日回到长安,讨得救兵归来。愚兄在此翘首以盼。” 程咬金又叮嘱道:“二哥,我出了城门,冲杀番营,要是营中不乱,你们就把城门紧闭,高高扯起吊桥;要是营中大乱,你们可千万别闭城,吊桥也别乱扯,好让我能逃进城来。” 徐茂公说:“兄弟放心,这些不用你交代,我心里有数。你就放胆前去吧。” 程铁牛心中不忍,可君命难违,无奈之下,只得同徐茂公上了城头观看。只听一声令下,城门大开,吊桥放下。程咬金一马当先,冲出城来,过了吊桥。徐茂公随即吩咐,紧闭城门,扯起吊桥。